父母 豆腐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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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 豆腐坊 我
本文在“电信杯”网络文学大赛中,获“散文类”二等奖。

父母 豆腐坊 我
当父亲把辗榨的黄豆挑进作坊的时候,他十分激动,我也十分激动,这満満的两桶东西转瞬间就会被滤清,分出白洁的乳汁,再作成豆腐,再作成我上学的一切条件。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赤裸着上身的豆腐师傅就是我的父亲。他总系着干净的围裙,在滤杆前挥动双臂,挥的咯吱咯吱地响。我怀疑那吊杆会松散或断开,钢丝断绷,滤杆飞脱,豆浆溅満全身。可是没有,父亲的微笑和自豪的目光交换的时候,小小的豆腐坊里已响着祖辈们流传下来的不绝于耳的咯吱咯吱……
只有母亲半蹲在溪水边,吃力地淘洗着一大竹篮的黄豆,小心谨慎地等候在那一小股溪水边,细捏着每一粒黄豆,那満篮沉重的东西与母亲纤弱的身子构成鲜明而强烈的反差。潺潺的响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流来,从春种和秋收而来,从那片虽然瘠薄却能开出金黄花瓣的土地上而来,从锄头杆镰刀口上而来,一直流到这个不再枯燥、乏味的日子,流进那间散发着清香的豆腐坊。
我走到盛豆浆的缸边,在里面照一照,我的影子清楚、明亮、洁白,我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这般的光彩、诗意。在夜梦里我都不能走一走这洁白的一缸豆浆所给予我的世界。我知道父母都在缸的外面,在地畦中或水沟旁,侍弄永远侍弄不完的土地,他们比豆荚饱満的多沉重的多的晶莹的汗珠,感动泥土和四季,让岁月一茬茬开花,一茬茬鼓荚。
豆腐坊在我和父母之间,豆浆仍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只是水从村边的小河里流走了,流走了,奉献干了的黄豆渣,回到故土,父母流去了那些晶莹的闪着太阳光辉的颗粒,也相继回归了土地。
母亲在父亲去逝后的第六年,我接到了噩耗。我默默地跪在灵堂前,象母亲当年小心地蹲在溪边淘洗黄豆一样,任微弱如豆的长明灯独自闪忽,任那条无名的溪流从心上兀自流过。
泪眼朦胧中,我发现我在滤布中间,耳畔均匀的咯吱咯吱地声。我慢慢地清晰,慢慢地白洁,但却永远离不开那散着淡淡清香的气味……

※本文作者:李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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