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拯救你

今天你不在家，我的心比偌大的房间还要空旷。可我并不孤单，我知道你只是和姥姥姥爷出去玩了，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听到你咯咯笑着把门推开，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张开手臂向我跑来。
你像小树一样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变得越来越聪明可爱，你是我生活中最灿烂的阳光，最优美的语言，最婉转的歌。你就长在我的心尖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全部的风景。谢谢你，因为你，我才感觉到幸福，因为你，我才明白什么是幸福。
可是你幸福吗？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问题常常会让我泪流满面，无法释怀。你慢慢的长大了，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懂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解释你的家，你的父亲，和你自私的母亲。是的，我承认自己的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没能尽到给你一个完整家庭的责任。可是宝贝，请相信我，不是妈妈没有努力过，而是妈妈实在没有办法。
那时候你太小，刚刚过了一岁生日，你一定不会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睡梦中被父母的争吵声惊醒，你光着身子跪坐在床上，吓得哇哇大哭。我知道你一定吓坏了，我努力的伸出一只手想安慰你，想把你拥在怀里，可其实我更想把你一把推开，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个被你叫做爸爸的男人是如何凶神恶煞的扼着妈妈的喉咙，不想让你看到妈妈是怎样披头散发的拼命挣扎。
宝贝，每当想到这儿妈妈就痛不欲生，深深自责。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妈妈也想你快乐健康的长大，妈妈怎忍心让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看到这么残忍恐怖的情景？
可既然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生活，所以我决定选择牺牲。牺牲爱情，牺牲幸福，牺牲尊严，我不问今后几十年的岁月该如何捱过，守着强颜欢笑的生活，只为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怪我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反悔了，推翻了所有对你的承诺和誓言。宝贝，妈妈该怎样对你解释，该怎样请求你的理解和宽恕？没有爱情的生活我可以忍受，为了你，可当又一个深夜来临，你的爸爸宛如变态的疯子似的咆哮：“跳下去！给老子跳下去死”！我被逼坐在阳台上，听着高空呼呼的风声，望着五楼下黝黝的黑暗，却分明看到你正扬着小脸，叫妈妈，妈妈……
泪流满面的我回过头，我不能死。我开始使尽浑身解数地与他周旋，哄他，骗他，求他，只为活过那个夜晚，只为明天黎明到来时还能看到你的笑脸，听你软软的叫妈妈。
你成了一个小小的累赘，那个男人明确的说不要你，怕影响他的第二次婚姻，并且不耐烦地告诉我：“你要就带走，不要就扔掉，反正我不要！”所有人都反对我的决定，他们开始排好队似的一拨拨的来劝阻，电话一天到晚响个不停，大家骂我傻，骂我没出息。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是心疼我，可是与自己相比，我更爱你，更心疼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就已经是我的错了，我怎能再忍心抛弃你？
我坚决地把你留在身边，你每天的笑声哭声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内容。为了让你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我倾其所有。我希望你眼中的妈妈每天都是开心和愉悦的，每天都能给你带来好的心情。我不想像妞妞的妈妈那样，把婚姻失败的痛苦强加在孩子身上，动不动就拿孩子出气。你已经是最大的受害者了，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我的努力真的能让你开心一辈子吗，你真的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吗？像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你调皮可爱，精力充沛，可你又是那么的聪明，你的聪明让我又喜又怕，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向我提出那个最让我担心惧怕的问题。明年你就要上幼儿园了，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来接，你幼小的心灵该受到怎样的伤害和折磨，而我又该怎样向你解释？
起风了。没有月光的夜晚，最是漫长。
※本文作者：三更梧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