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

刚才，我见到了老任。我已经与他好久不见了，如今见他这样子，不禁一惊。他穿着很脏衣服，满脸的泥土，腿脚和手臂好象不太灵活，一见就知道他是得了脑栓塞留下了后遗症。
问他找谁，有什么事，他回答口齿不清，半天才知道是来复印点保健知识的，说复印三份。我说，你不用找别人了，我给您去印吧。就去办公室为他印好了。
老任与我很早就认识。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书店的常客。他当时在宝坻城里唯一的一家新华书店卖书。那时候，书店是有柜台的，读者看书买书，需要向售书人员提出，由他从书架上取下送给你。因为我总是看书而很少买书，所以，许多店员不仅认识我，还厌烦我呢。
但是，印象中的老任态度还是不错的。要哪本给哪本，从来没有烦过。后来，一次我们单位需要买几百本法律法规汇编，我找了他。他十分高兴。当时他在担任了新华书店的经理，满口答应，不久就把书籍买来了。上世纪90年代，他因为工作勤勤恳恳被选为了出席天津市人大代表和市、区级的劳动模范。在市里开人代会期间，我们有了比较多的接触，给我的印象是，他是个大好人。工作好，做人也好，都是诚恳、内敛、勤勉、低调的。
后来，我大概是因为买书的原因去找他，听他的同事说，他已经退休了。
他退休已经多年。岁月给予他的除了苍老、疾病、孤独之外，还有什么？
我自己还不是一样吗？头发早已经花白，眼睛早已经近世，看不见什么东西，耳朵也笨了，别人说话总是听不清楚。腿脚关节偶有疼痛。这还只是表面。实质是，自己通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心脏房性早搏，肾脏结石，肝脏脂肪堆积，甘油三脂增高。我今年四十八岁，将届天命，读了一些书，走了一些地方，有些事情自己也多少知道些了。上学读书，娶妻生子，做工就职，一去三十年，如在昨日啊。人生谁又不是如此啊。在人生的路上，我们走过坎坷泥泞、遍尝酸甜苦辣、经过痛苦挣扎，最后得到的除了老朽、疾病、孤独之外，还有的就是走向坟墓的那份绝望和无奈了。
此刻，我觉得自己正在老任的同一条道路上朝着一个方向走。只是，我走在他的后面。
我的前面有许多人，后面也有许多。大家都是这样向前。匆匆的向前。

※本文作者：三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