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寺的孔雀

当我沐浴五月的阳光，踏着青春的步伐，兴致勃勃地来到这里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草木葳蕤，浓阴蔽日，小径幽幽，天泉湖水清如镜，恍若隔世，俨然世外桃源，真是别有洞天啊！这就是盱眙铁山寺给我的美好印象。
我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先过索桥，和少男少女们一起颤巍巍地在桥上晃晃悠悠，那种感觉就是在飘，飘然欲仙，渐入佳境。进得山来，如入仙界。在森林中穿行，曲径通幽，翠鸟鸣啭，小溪汩汩流淌。绿色的植被阴翳不见天日，仿佛天生一个仙人洞，真静哪，令人窒息的静，所有俗世的烦恼都抛却了。登上百岁亭，小憩一会，全身心都放松了，置身奇树异草中，目及旖旎的绿色，无疑是享受天然的氧吧。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真的要把这迷人的景致带回家。就在我沉湎于无尽的绿色之际，有哀怨凄惨的叫声传来，于是寻寻觅觅，却是路旁园子里一只只蓝孔雀们仰天长啸。走近孔雀，它们的眼神凄迷无助，孤独黯然，偌大一个森林，没有飞翔的空间，想飞也飞不高。虽不是金屋藏娇，但也被人们豢养着，生活在樊篱里，孔雀们不再品清格高，多了几分慵懒，少了一份优雅。或许，孔雀们真是无奈呢，一声声凄烈的哀叫就是对铁山寺外面的世界发自肺腑的呼唤，然而，这叩人心扉的叫声不会传多远，始终被铁山寺葱郁的林木湮没了。一天天，一年年，孔雀们失望了，于是呆若木鸡，存在心底自由的欲望随着草木枯荣而黯淡了。面对游人猎奇的眼光，孔雀们似要投怀送抱，就机械地开屏，翎羽也没什么光泽，在微风中抖呵。当我的相机对准孔雀时，我分明看到孔雀的眼珠间或一轮。看透了世态炎凉，孔雀的心早已麻木，麻木得如草芥，如碎石。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纷争，安于现状，坐拥山林，让四面八方的游人看上几眼，也许就是孔雀们此生的追求了。
烦闷时就鸣几声，这是孔雀们宣泄的一种方式吧。寂静的山林有了孔雀的哀叫，不再宁静，倒是平添了几分惆怅，游人的心情会怎样呢？直到登上始建于公元182年的铁山禅寺的石阶，步入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正门时，我的耳鼓里仍回荡着孔雀的叫声，想抹也抹不去。汪姑庵前的樱桃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我凝视着，想改变自已复杂的心境，然而，孔雀的凄音仍一阵阵裹紧我发汗的躯体。有人买了小松鼠放生，蹦蹦跳跳的小松鼠欢快地在草丛间隐没了，只有孔雀，在篱笆墙里艰难地舒展自已曾经的倩影……
铁山寺，一个普渡众生的地方，却没有让孔雀们超度。今生今世，美丽的孔雀们也只能囿于年年岁岁都如昨的老地方了，慕名而来的如织游人除了看上孔雀几眼，就是大啖大盆的盱眙十三香龙虾了，我也未能免俗。从如画的铁山寺下来，已是饥肠辘辘，赶紧走进龙虾馆，望着一脸盆色香味俱佳的龙虾，想不大快朵颐都难！而铁山寺的孔雀只有在我的记忆里徘徊了。孔雀无奈，我也无奈。

※本文作者：饕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