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不是爱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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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直到下车他也没发现前面的就是她。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梦婷。

  下了车,马路对面才是住宅区。两个人都等着穿流不息的车少下来好过马路。这时他瞥见了她,不需细看,他就知道了。她穿的是以前两个人 在一块时常穿的那件黄色的短夹克。除了戴着眼镜,什么都没变。他这时才想起快下车时她回头对他的嫣然一笑,那时他正想着马上又要离开这个 城市去读书,倒真的没在意。

  他不知该如何打招呼。这真是天意不成?他不止千百次的梦见和她的 重逢,当他看林子祥和叶倩文合唱《重逢》的MTV时,他会想起她,黯然神伤。没想到今天真上演了这么一幕¨¨¨。

  他和她是同年生的,可他上学上得早,生生比她大了两级。他念高二时,她从别的学校转过来读初三。两个人的家又在同一个住宅区。念书的 中学都离家很远,做汽车得20分钟。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大家在车上彼此都很熟了。别看她年龄不算小,可一副很柔弱的样子,很爱笑,象阳光 般灿烂的笑。他在中学是出了名的高才生,不管理科还是文科,都有那么
几下子。在车上大家喜欢向他讨教些问题,他都如数解答。梦婷的语文很 棒,可是数学就差些了。于是她向他经常问些数学问题,借些参考书。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更熟了。从车站到家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俩有时一块走。 说些什么唐诗宋词,金庸琼瑶的,很开心。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对梦婷的感觉和对别的女孩子不大一样了。她在的时候,他总是怕直视她,而两人 道别后回到家,他眼前挥不去的总是她。中学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分开的,在学校里他俩很少能撞见。每次放学后,他都迫不急待的向车站赶,想到 又能见到梦婷了,心里很高兴。他想告诉她今天自己班里的那些好玩的事情,告诉他今天自己又读了些什么书,又想到了些什么。而每次当他说给 她听的时候,她总是那么恬静的听着,偶尔附和、评论两句。她成了他倾诉自己思想的最佳选择。

  他该算是那种很内向的人。但从来骄人的学习成绩又使他难免张狂之气。他在他们中学是真正的独一无二。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他从来不考第二, 只考第一。其实他考过两次第二,是连着考的。一次是中考,一次是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那时他迷于玩乐,荒了学业。等他醒悟过来,又没人撼 得动他的第一了。为此,他赢得了个绰号:“常数”。在班里他很少和那
些学习尖子们探讨问题,而是喜欢和那些学习不怎么出众的同学一块玩。 这样他的张狂更是出了名。大家不说,但都觉得他挺看不起别人的。他也不怎么计较。由着他们说去。

  他和婷在一起的时候,很小心的样子,生怕惹她生气似的。他的小哥们们都笑话他怎么跟着她这么谦虚了。他笑笑,心里挺开心的。婷也是个很要 强的女孩子。有时他偶尔说出几句张狂的话,婷都笑着噎他俩句,委婉的告诉他还是谦逊点的好。这时他会笑的,别人看不出来的那种笑。他知道婷也 关心他。

  日子如水般从手指缝间流过。转眼他上了高三,婷也顺利的考取了本校 的高中部。高三的日子很是辛劳,每当他从一沓沓的卷子里抬起头,想到她,想到今晚就又能见到她了。那些习题也就不再那么枯燥乏味了。见到她,是 他每天的希冀。那时不是真正的离家在外,对父母和家的思念不是那么深,所以脑海里多的就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她那微嗔的样子,他忘不了。

  大家都在高中部,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他看见她和同班的同学们在花园里玩,他就停下来看着她,看着她那快乐的样子,自己也很快乐。她 有时会瞥见他,望一眼,就避开了,跑到别处去玩了。

  高三过得很快。转眼七月来临,大考在即。这时候偏偏他的手指出了毛 病,不知是感染了什么,肿起老高来,疼得揪心。七月七的大考之日,他七月四日开了刀,在手指上深深的一刀。而她还在上学,得知他的情况,来看 了他一次。他躺在床上,随意翻着本参考书。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说:“还好,不是右手,要不你怎么上考场啊。你大难躲过,必有后福。你 一定能考好的。”走时她还送了他套很雅致的书签,然后笑着对他挥挥手说:“祝你成功!”他知道这次高考他考不差了,至少不会比模拟的差。

  三天煎熬过去,他解放了。父母怕他刚考完就出去玩给累着,让他在家里整整休息了一天。十一日,他跑到了学校,避开所有老师对他高考的追问, 在教学楼前等她。那儿不比南方,七月最高温度也不过二十七八度。学生们是七月中旬终考、放假。她出来了,看见他,笑了笑。两个人便向往常一样 走着,到车站,上车,下车,回家。她没问他考得怎么样,她知道他不会失手。快到家时他告诉她:“我每天早上会在后面的林子里读书。你若闲了, 可以来找我。”她笑着说好的。

  在他俩家住的小区后面有一片林子,再往后,是一条河,河面不是很宽, 但很耐看。他喜欢早上来到河边听流水的声音,很静,很宁谧的声音。河的上流不远处有座桥,过了桥,就是农田,望不尽的田野。婷在考试,他每天 早上到林子来读书。先是拿了些林语堂的文章,什么《吾国吾民》之类的。在寂静的林子里,书读起来也很快。没几天他就换了本徐志摩的散文集。他 没在去找婷,怕打扰她考试。一天早上,当他坐在往日坐的石凳上读着徐志摩那肆意的华采文章时,一个娇小的身躯挡住了阳光,他抬起头,看到了婷。 婷象往常一样跟他打了招呼,淡淡的一句嗨。然后两个人就坐下来,聊些近况啦,徐志摩的散文啦,和平常一样,那么随意,那么开心。回去时他告诉 婷今天和她过得很开心,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她。她说会去的。

  于是,在这片林子里、在他的心里,留下了这样一段永恒。每天早上, 他在林子里等她,她来了,两个人就在一起读读文章,或是一起看些自己写的随笔;兴致来了,他们会绕过河去,到对面的田野去玩,在油菜地里疯玩。 他们把自己比成遁世的狐狸和狼,在自己的大荒里撒野。他们彼此间没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但是年少不经事的他已把她看作了自己心中的永恒。

  七月底,成绩下来了,他名列全省三甲之列。填了个自己和家人都同意的学校,他就不管了。仍旧每天和她在一起。然而要离开家毕竟要有许多琐 事相困,整理行李,上街买东西,怪忙活的。不管怎样,他早上依然在林子里等她,风雨无阻。八月十六是她的生日,他送了她一个精巧的贝雕和一合 谭永麟的磁带,《难舍难分》。她笑着说你倒挺会送的。他也笑了。


  分别时好象没什么难舍难分,上火车的前一天傍晚他来和她道别,两人 说了些道别时的话,再说声珍重,就分手了。他没让她第二天去送他,怕自己伤心。那天傍晚的云,黑黑的,低沉沉的。

  上了火车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他不能停止想她,他看着送行的哥们们,说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心里却在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直到 火车开出了站,也没看到。一路上他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想写下所有想对她说的话,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伤心。


(二)

  到了学校,报到,考试,军训,很是繁忙。他没忘记她,第一封信足足 写了七页纸,连上在火车上写的,厚厚的给她寄去。刚发了第一封信,他就开始写第二封信,那真是一种挡不住的思念。她的回信很快来了,也是充满 着思念。他不想因此耽误了她的功课,便每周给她写次信。她是有信必复,但不总是如刚开始那样绵绵思絮了。信写得开始平淡起来。他没觉察到什么, 因为他俩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平淡。

  快放寒假了,他特意到街上给她买了个很好看的沙漏。一路奔波到家, 四千里外的家,头天晚上到的家,他稍适休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车站等她。她要到学校去拿成绩单。在车站两人相望一笑,没太多的言语,便一块 上车来了学校。他把那个沙漏给了她,五颜六色的。她说你到别的同学那儿去玩会吧,我们拿个成绩单也得好长时间。他说没事,我等你就是了。在那 北方特有的寒冷中他等了她三个小时。她出来,依是淡淡的。

  两人又相约着出去玩了几次,到那片田野里去过。看着已经着了冬装的 大地,他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再次回到学校,他改成每两周给她写次信,她仍是有信必复,可有时稍 有些耽搁。他算着日子,该能收到她回信那几天,他在教室里是最坐不住的。下了课就跑回宿舍楼去开信箱,空空如也时失望,看到她的信时开心。她的 信中越来越少了些什么,只讲些校园里的事,学习上的不尽意。他知道她很要强的,所以写信时多是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他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些在 这平淡后面不小的危机,他不敢多想。他决定在下次回家时挽回颓势。

  到了暑假,他先到姐姐那儿去玩了一个星期,在回家途中,不知怎么了, 发起高烧来。下了火车依旧是高烧。在家休息了一个晚上就住进了医院。高烧持续了四天才退下去,他都不知这四天是怎么过来的,唯记得醒来时父母 和两个姐姐都在身旁。退了烧,但身体还是虚弱的很,走几步路都得喘。朋友们来看他,说已经告诉婷他病了。婷是高二,按惯例暑假是要上课的。他 想去看她,可父母连他出院都不许,就甭提别的事了。期间婷打来个电话到病房,问他怎么样了。他说还好,你就别担心了。她说那好,你自己注意些, 等出院了我去看你。

  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出院时已是八月了。父母不让他出去,只准他在 家静养。他又呆了三天,实在呆不住了,他想婷,想得厉害。一个中午他跑到了学校,找到了婷。婷说下午还有课,不过可以逃了陪他出去散散心。他 说不用了,你好好读书,以后我再来找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

  转眼快到八月十六了,他约她十六日到他家来玩。她说到时再说吧。他 想她不会拒绝的,便约了几个很过得去的哥们十六日也过来。又跑遍了那个城市的精品店和玩具店,为她挑了几样很好看的礼物。他想好好为她庆祝一 下,他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情到底有多深。到了那天,他吃过午饭就来到车站等她回来。她下了车,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他迎上去,那个女孩子就走 开了。他陪她走了一会,说到我家去吧,给你个惊喜。她说我和刚才那个女孩子约好了到她家看片子,是美国片,很好看的。他又说那晚上呢?她依旧 拒绝地说不行,今晚得回家,父母等着她回去过生日。他想告诉她他都约好了人,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了声生日快乐,他就独自回家去了。 和哥们们一块玩了会,吃了顿饭,送他们出去,自己躺在床上,什么感觉也没有。望着那些自己早买好了的礼物发呆。

  临回学校前,他又去找她。他们一块走着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路,没太多的言语。

  回到学校,稍适整理,他就在未退的酷暑下给她写信。告诉她自己真的 很思念她,真的很想能天天见到她,他说他不希望失去她。这时的他在学习上不是很如意,虽然仍是班上的前几名,但已不是常数了。他的心境还不能 一下子适应过来,诚然有些失落。所以更怕失去她。他第一次明白无误的告诉她,他喜欢她,他不想失去她,在这个时候。念及她该读高三,功课正紧, 在信中他说如果忙,就不要急着回信。

  这一不急着回信,就是一个学期。直到元旦前他才收到她的一张贺卡。 他等了一个学期她的信,就等来了一张简简单单的贺卡。中间他又给她写过几封信,见她不回,也就算了。每晚熄了灯,就开始想她,想以前两个人在 一起那些开心的日子,直至沉沉睡去。多少次,他开信箱,希望能见到她的信,每一次都是失望。他认为事情已经无可救药了,就以读书来拼命忘记她。 到了期考,真的又考回了第一。

  而她,在接到他的表露心声的信后,也写过几封信。但每写成,必焚之。 她想到他那在假期里看去嬴弱的身躯,想到他信中那些很大气的豪言壮语,有些不屑。她的成绩一直在上升,她要考个和他一样好的学校。她想那样和 他交谈起来才平等。

  转眼到了寒假。她仍得天天上课,而他,也回到了家,一个人闷在房间 里打游戏。他想去找她,又不敢。经过一个学期的时间,他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了。高三的课上起来多是些枯燥乏味的复习,加之老师、家长的压力,她 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她想起了他,想给他拨个电话。电话通了,那边听筒里出来很是熟悉的他的声音,“你好,找哪位?”,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静 默了一会,就挂断了电话。他在那边也没在意,只是觉得怪,就接着打自己的《超级玛莉》去了。如是者两三次。这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要强、爱 面子的人呢?

  大二的下半学期过起来更快,忙着过四级,忙着那些繁难的数学公式和 物理定律,加上那一年罕见的酷热,时间飞逝,没有她的信。当他回到那个城市,走出火车站时,才感到这个城市的安详和平静,没有七月的流火,没 有那种激烈的竞争。中国大地上的时尚,到这儿确需要一段时间,这儿还是那被称作桃源的世外空地。


  回家,找同学,出去玩,看老师,重复着这些活动。他向别人打听婷考的如何,别人都说不太好,好象上考场还生病了。大家劝他去看看她,在他 们眼里,这样的一对是不会分手的。他的心沉下去,可想到自己这一年来也没少受折磨,在自己最不得意的时候他不想再失去她,可她却真的从他身边 走开。现在自己何必再去自找失落呢。而她,独自一个人忍受着高考失意的痛苦,想着咫尺天涯的他,魂断千千。

  成绩下来了,婷的成绩够不上重点线,但上个大学还是够了。她顺利的被北京一个学校录取了。他从朋友那儿听说了,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她以后一 帆风顺。

(三)

  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加之还没从高考的失落中缓过来,婷不是很 开心。她们学校的军训极为严格,对女孩子更是不小的锻练。中秋节那个晚 上,连队里开茶话会,婷坐了一会,就溜出去了。在校园的小道边一个人坐 下来,静静的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很是惨然。她终于明白他上大学后给她的 那些信中为什么会那样的想家、想她,而那时的她,认为一个男孩子不该这 么个样子,所以看轻了他。而今真是感同身受。她后悔了,她想她不该不给 他回信的。她想起那次生日时她拒绝他的邀请时他那黯然的表情,她发现自 己真的错了。她很难过,她决定明天写信给他。第二天,拿起笔,她就不知 怎样开头了。整整一个晚自习,才写了三页纸。她把它丢进邮筒,心里莫名 的冀望着些什么。

  他那天中午回到寝室看到床上有封信,他没什么感觉。大三了,和朋友 们联络的少了,信看的也不是很重了。可当他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他 怔住了,是她!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小心翼翼的拆开那封信。看完信 里她那些诚挚的言语,象找回了自己儿时玩耍时丢掉的小坦克一样,他笑了。 然后去打了水,回来睡午觉,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也是花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他写了封回信。写着写着,他很感伤,再怎么写,也不覆当年那不尽相思之状了。可他相信只要两个人同心,会改变的。

  寄走了信,她的回信也很快来了。言语如以往通信版的平淡。可他读得出,她挺开心的。  

  她是挺开心的,随着对大学生活的适应,周围的一切好象都协调了似的。 北京玩的地方本来就多,加上学生们刚进校时更是干劲十足,每天不说功课, 就够忙活的了。她写得一手好字,又画得手好画,在班里也算是骨干力量了。 每每收到他的信,感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远方关怀着自己,挺高兴的。 回信时不时寄些小书签、小钻石卡什么的。只是一忙功课,二忙活动的,给 他的回信总是耽搁。她想他会象往常那样宽容她的。

  他又开始等她的信,可是还是失望,她的信总不是如期到来。也许是他 把她看得太重了,所以对她的回信及时与否很在意。他试着想清楚她的模样, 可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清楚了。

  元旦前三个星期他都没接到她的信,他等得是有些疯了。他不想再这么 折磨自己,他下决心要把她永远的忘记。

  可圣诞节的前一天,他收到了她的贺卡,很好看的。他想了好久,好久。 在自己早已买好的新年卡上写了首短诗,明白无误的告诉她自己不再想继续 这种对自己是种折磨的感情。他还加上了王杰的一首歌词里的几句:“实在没 法承受这一份爱,在这个夜里我将再次飘泊,你的痴情,请勿继续,请你相信 今晚是结局。”

   寒假他没有回家,在学校里帮老师干些活,同时学着英文,准备着五月份 的托福考试。在这个时代人的理想、报复是很容易被社会的价值取向给同化的。 多少人在辛劳后回其首才发觉自己离自己的梦想是越来越远了,虽然过的是被 这个社会认同甚至赞赏的生活。

  考完了托福,又忙着补习落下的功课,然后又是期末的大考。回到家,淡 淡的过着。没想到这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意外的碰见了她¨¨¨


(四)

  他不敢多望她,那样真的会心碎的。车来车往的稍微少了些,他就决然的 穿过了马路,将手中的车票很潇洒的弹进对面的废纸箱中,向家的方向走去。他的心中很乱,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后面传了的很紧的脚步声,他想恐是 她的脚步了。心中刚一犹豫,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喊到:
  “跑那么快干什么呀?”

  他停住了,等她走近,转回头向她一笑,她真的没有变,还是那付娇小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些什么东西。他停顿了一下,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就是你,所以没打招呼。”

  他知道这句假话连自己也骗不了。她没说什么,笑了笑。问到:

  “回来好长时间了吧?”

  “是的,就在家里待着,哪都不想去。你呢?”

  “我八月初才回来。在学校里还好吧?”

  “我那脾气,你不知道,不就还是那样呗。”

  她看着他笑了笑,停了一会,说:

  “什么时候走?”

  “下个礼拜吧。你呢?”

  “也快了吧,学校是二十九号开学。”

  “噢。功课不紧吧?”

  “还好,学计算机应用嘛,那点东西,你知道的。”

  “那倒也是。”

  他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话题,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做出那个和她分手的决定, 告诉她他曾经真的希望能够破镜重圆,可是他发现已不能了;还是继续这样,谈些不相关的话题,就让它过去。他心中交战着,矛盾。

  “我看你比以前胖了。”

  “那是,现在又不象高中,没什么负担,当然就吃胖了。”

  她又笑,望着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快到家了,他更矛盾了。他想明天把她约出来,详详细细的告诉她自己上 大学以来对她的态度是怎么样起的变化。可转念一想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何必庸人自扰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必再说明什么呢¨¨¨

  到了他家楼下了,他俩都站住了。他望着她,勉强笑了笑,说:

  “ 再 见¨¨¨ ”

  她点了点头,挥起手,手中那东西在阳光下现着耀眼的光彩。很艰难的, 也笑着说了声:

  “¨¨¨ 再 见 ”

  如果他没看错,她的眼中有了些别样的光亮。那是泪光。

  转身,他走了,心却如乱麻。

  如果这时她喊一句“等等”,恐怕一切又要乱套了。可她没喊。

  上了楼梯,他才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七。昨天是她的生日。今天的她,肯定是被同学们邀去庆祝生日去了。而她手中的,定是一个美丽的生日礼物。


(全文完)

说爱不是爱一重逢


(一)

  直到下车他也没发现前面的就是她。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梦婷。

  下了车,马路对面才是住宅区。两个人都等着穿流不息的车少下来好过马路。这时他瞥见了她,不需细看,他就知道了。她穿的是以前两个人 在一块时常穿的那件黄色的短夹克。除了戴着眼镜,什么都没变。他这时才想起快下车时她回头对他的嫣然一笑,那时他正想着马上又要离开这个 城市去读书,倒真的没在意。

  他不知该如何打招呼。这真是天意不成?他不止千百次的梦见和她的 重逢,当他看林子祥和叶倩文合唱《重逢》的MTV时,他会想起她,黯然神伤。没想到今天真上演了这么一幕¨¨¨。

  他和她是同年生的,可他上学上得早,生生比她大了两级。他念高二时,她从别的学校转过来读初三。两个人的家又在同一个住宅区。念书的 中学都离家很远,做汽车得20分钟。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大家在车上彼此都很熟了。别看她年龄不算小,可一副很柔弱的样子,很爱笑,象阳光 般灿烂的笑。他在中学是出了名的高才生,不管理科还是文科,都有那么
几下子。在车上大家喜欢向他讨教些问题,他都如数解答。梦婷的语文很 棒,可是数学就差些了。于是她向他经常问些数学问题,借些参考书。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更熟了。从车站到家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俩有时一块走。 说些什么唐诗宋词,金庸琼瑶的,很开心。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对梦婷的感觉和对别的女孩子不大一样了。她在的时候,他总是怕直视她,而两人 道别后回到家,他眼前挥不去的总是她。中学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分开的,在学校里他俩很少能撞见。每次放学后,他都迫不急待的向车站赶,想到 又能见到梦婷了,心里很高兴。他想告诉她今天自己班里的那些好玩的事情,告诉他今天自己又读了些什么书,又想到了些什么。而每次当他说给 她听的时候,她总是那么恬静的听着,偶尔附和、评论两句。她成了他倾诉自己思想的最佳选择。

  他该算是那种很内向的人。但从来骄人的学习成绩又使他难免张狂之气。他在他们中学是真正的独一无二。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他从来不考第二, 只考第一。其实他考过两次第二,是连着考的。一次是中考,一次是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那时他迷于玩乐,荒了学业。等他醒悟过来,又没人撼 得动他的第一了。为此,他赢得了个绰号:“常数”。在班里他很少和那
些学习尖子们探讨问题,而是喜欢和那些学习不怎么出众的同学一块玩。 这样他的张狂更是出了名。大家不说,但都觉得他挺看不起别人的。他也不怎么计较。由着他们说去。

  他和婷在一起的时候,很小心的样子,生怕惹她生气似的。他的小哥们们都笑话他怎么跟着她这么谦虚了。他笑笑,心里挺开心的。婷也是个很要 强的女孩子。有时他偶尔说出几句张狂的话,婷都笑着噎他俩句,委婉的告诉他还是谦逊点的好。这时他会笑的,别人看不出来的那种笑。他知道婷也 关心他。

  日子如水般从手指缝间流过。转眼他上了高三,婷也顺利的考取了本校 的高中部。高三的日子很是辛劳,每当他从一沓沓的卷子里抬起头,想到她,想到今晚就又能见到她了。那些习题也就不再那么枯燥乏味了。见到她,是 他每天的希冀。那时不是真正的离家在外,对父母和家的思念不是那么深,所以脑海里多的就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她那微嗔的样子,他忘不了。

  大家都在高中部,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他看见她和同班的同学们在花园里玩,他就停下来看着她,看着她那快乐的样子,自己也很快乐。她 有时会瞥见他,望一眼,就避开了,跑到别处去玩了。

  高三过得很快。转眼七月来临,大考在即。这时候偏偏他的手指出了毛 病,不知是感染了什么,肿起老高来,疼得揪心。七月七的大考之日,他七月四日开了刀,在手指上深深的一刀。而她还在上学,得知他的情况,来看 了他一次。他躺在床上,随意翻着本参考书。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说:“还好,不是右手,要不你怎么上考场啊。你大难躲过,必有后福。你 一定能考好的。”走时她还送了他套很雅致的书签,然后笑着对他挥挥手说:“祝你成功!”他知道这次高考他考不差了,至少不会比模拟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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